第21章 世间
江喻下午放了学，看今天阴天，拿着把伞就去快餐厅请假，老板没在，杨舟摆了摆手说替他的班。江喻道过谢后，就赶紧去了杜澄所在的医院。
杜澄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，这个病房里空床很多，唯一被子被人动过的床上坐着老吴和杜澄的班主任。
老吴听到敲门声，抬头一看是江喻，江喻还提着水果，边问好边进了病房。
老吴赶紧起来迎上去，关怀的问：“怎么过来啦？”
江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，一声干咳打断了俩人的谈话，江喻看过去，是面色不善的杜澄班主任。
杜澄一副害怕的样子，求救般的看向班主任，班主任点点头安抚他，然后出声：“大忙人怎么过来了？吴老师不是说你忙着打工呢么？”
老吴听见这话就皱眉，回过头呛他：“你怎么说话呢左老师，不能因为你是大佐你说话就这么强硬啊。”
“你！”
老左和老吴相看两厌，本来好学生第一名在老左班里，所以开会什么的就老左就事事压老吴一头，老吴气的要命，但没办法。江喻休学回来，第一名又变成老吴班里的了，老吴扬眉吐气，别说多爽了。
发生了这茬子事，老左就得理不饶人，逮着个机会就阴阳怪气嘲讽老吴，把老吴气的一直想骂他个狗血喷头。但不行啊，他还得出面赔笑脸协调呢。这件事关乎着他的第一名和好朋友的儿子，他怎么着都得上心解决。
江喻察觉到俩人的争锋相对，不想让吴老师为难，出声道：“我今天是来看杜澄的，两位老师，我能单独和杜澄说说话吗？”
老吴老左都不想让他们俩单独待在一起，杜澄在病床上吓得要命，仿佛江喻会对他做点什么似的。万一出了点什么事，病房里也没有摄像头，江喻说都说不清楚。
“我就说几句话，老师可以待在门口，动静一大你们不就都听到了吗？我想好好道个歉，就我们两个人，可以吗？”
江喻语气诚恳，老左倒不好说什么了。叮嘱了杜澄有事就喊人，然后瞪了老吴一眼，一前一后出了病房。
江喻看着病房门被关紧，过去反锁，才将水果放在床头柜上，坐在老吴曾经坐过的地方。
“你不用再装了。”江喻平淡开口：“我都知道了。”
杜澄攥着被子，神情慢慢放松下来，看着被污蔑无法还口的omega，十分轻蔑：“你？”
江喻点点头道：“林起都告诉我了，他说你自己脑袋往墙上撞，自己摔下了楼梯。”
杜澄感到好笑，也笑了一声：“你说什么呢江喻同学？我真佩服你们两个人，一起把我害得这么惨，还装作没事人一样反咬我一口？”
“那你告诉我，林迪是谁？”
杜澄明显的呼吸停滞一下，过了好半天才呼吸顺畅，皮笑肉不笑的问面前的人：“你在说什么，我听不懂。”
江喻盯着杜澄，他慢慢开口，语气淡漠：“我搞不明白你的动机是什么，难道你看不惯我现在的生活，所以想方设法的拉我一起痛苦？”
杜澄紧咬着牙根，愤恨的看着面前装作无所谓的omega。
“你！你！你很好，你段位比我高得多。”
杜澄笑了：“凭什么你遭遇和我一样的事情还能全身而退，凭什么有人知道你的过往还能这么热烈的喜欢你为你出头，凭什么？？”
林起他，果然知道了。
江喻掐着自己的手心，不想露怯。
他平静开口，尽量不带一丝情绪避免面前的人看出破绽。
“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事的，但是你在我眼里，是个很可悲的人。”
“你把自己的悲痛转移到别人的身上，让别人像你一样自暴自弃怨天尤人你才会开心，你自私自利，是不会有人喜欢的。”
“你懂什么——”杜澄瞪着眼睛，眼泪从他圆睁的眼眶边缘滑落。
“我的痛苦，没人能了解。他们都带着有色眼镜看着我，我那么痛苦，想要有人来救我，没有人！没有人！”
“他还那么小，就没法来到世上，他被所有人厌恶，我留也留不住他！”
“我要让所有的人都跟我一样，充满痛苦的活下去，这只是个开始！永远不会结束！”
江喻猜测到那个名字背后的故事，也猜测到杜澄大概是因为这种事才变成现在这样，可那又怎么样呢？这不是杜澄伤害别人的理由。
门口的两个人听到大声哭喊的声音，赶紧想要推门进来，结果发现门被反锁了，俩人紧张的声音同时发问：
“江喻你没事吧？”
“杜澄你没事吧？”
病房内的俩人对视一眼，说了声没事，解释了几句，门口才安静下来。
杜澄经过这么一打断，情绪已经平稳，他擦了擦满脸的泪水，冲着江喻挑起了嘴角：“你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，事情发生的地方没有摄像头，你想替林起出头也没用。”
江喻怜悯的看着杜澄，他一字一句，缓慢开口：“我也曾经有你这么一段时光，我恨所有的人，恨不得全世界都毁灭。但我没有继续那样做，我有家人，我有朋友，我不能让他们看着我堕落而伤心。我振作起来，继续学业，等我有足够的能力后，将伤害我的人绳之以法，哪怕不是以伤害我的罪名获罪。我可以等，等到有结果那天，做过坏事的人，迟早会有报应的。”
“我的理想是当个医生，也许还会有像我一样的人存在，我想尽我所能的帮助他们，也帮助我自己。”
“你好好想想吧。”
江喻出病房的时候，杜澄还是呆愣着没有说话。江喻管不了那么多了，匆匆告别老吴，发现下起了雨。雨特别大，还打雷，只能在医院门口找个地方躲雨。
他打开了手机，停止了录音。
手颤抖着打开录音界面，点开最近一条，老吴关怀的声音响起：“怎么过来啦？”
有了这个录音，林起就有证明自己的证据了。
江喻喜极而泣，从头听到尾，还没来得及关，手机自动播放下一条录音信息。
嘭的一声，好像是踹门的声音。
再往下听，江喻的血液凝固了。
“你是来为江喻出头的？”
“你知道他被人强\暴过，还能不当回事一样追他为他出头？你们这些alpha怎么想的，这种omega你也要？”
江喻听到结束，颤抖的手再次打开这条录音，再听了一遍。
一字不漏，句句入耳。
所以，林起手机里明明有能证明清白的录音，只因为内容对他有害，他就跑前跑后的到处去找证据，甚至有可能会失败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。
这算…什么啊。
江喻说不清楚现在什么感觉。
他想马上见到林起，在这倾盆大雨中，热烈的与他拥抱。
江喻的愿望并没有达成，因为他在回家路上，接到周野的电话——林起失踪了。
刚开始的时候周野电话来只是问林起有没有联系他，江喻很困惑的说没有，反问周野怎么回事。
周野吞吞吐吐的：“林起嘱咐我他不在的时候好好照顾你，就打电话问你有没有事。”
挂完电话，江喻打开手机，聊天界面显示俩人最后的联系还停留在中午讨论杜澄的时候。
现在晚上八点左右，放学只顾着找杜澄录音，也没注意到这么长时间林起一直没给他发消息。
是，周野今天的确在课间时分发了脾气，因为班里小声讨论林起被他听到了，这没什么，正常反应。谁能听到好兄弟被人恶意讨论会静的下心来？
可现在已经晚上了，周野也知道自己晚自习时间会在快餐厅打工，突然他打电话问林起，那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！
江喻心提到了嗓子眼，收了伞在路边一家便利店门口躲雨，重新拨通了周野的电话，劈头盖脸的问：
“你赶紧告诉我林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？”
周野也急得要命，周末不在他完全没了主心骨，多了个人好讨论事，然后一五一十的跟江喻说了，问了江喻的位置，然后吩咐司机开车来接他。
坐在车里，哪怕开了暖气，江喻也浑身冰凉。
周野看他嘴唇发紫满脸雨水，给他递了个毛巾，小心翼翼的斟酌话语：“你也别担心，周末给我打电话说林起着急回来，手机正好没电了提示关机，所以才给我打电话问林起有没有联系我。我没收到林起的电话，就想问问你联系你了没…”
周野很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。
在电话里语无伦次的告诉江喻，林起的飞机延迟起飞，他跟神经病一样钻进大雨里拦了辆出租车就跑了，周末追都没追上。当场就听到电话那头的江喻声音颤抖的继续问：“然后呢！”
现在见到江喻这幅样子，周野止不住的后悔。
万一林起那啥了…
呸！
周野继续安慰道：“江喻，你别担心，可能是林起他想早点回来，等不及坐飞机。b市离我们这出租车车程也就五六个小时，我们等等说不定就等到他了。我跟你说起哥命可大了，小时候他一个人在家，也是这么个雷雨天，他发烧发傻了到最后也挺过来了不是？”
周野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，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，苦哈哈的道歉：“对不起哈，我有点紧张说错了话，不过你真的不用担心，他吉人自有天相…”
“你告诉叔叔阿姨了吗？”
江喻脸色苍白的突然问道。
周野结结巴巴的：“还，还没呢，我想等林起回来再说来着…”
“麻烦带我去林起家吧，我有重要的事想要告诉他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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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澄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，这个病房里空床很多，唯一被子被人动过的床上坐着老吴和杜澄的班主任。
老吴听到敲门声，抬头一看是江喻，江喻还提着水果，边问好边进了病房。
老吴赶紧起来迎上去，关怀的问：“怎么过来啦？”
江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，一声干咳打断了俩人的谈话，江喻看过去，是面色不善的杜澄班主任。
杜澄一副害怕的样子，求救般的看向班主任，班主任点点头安抚他，然后出声：“大忙人怎么过来了？吴老师不是说你忙着打工呢么？”
老吴听见这话就皱眉，回过头呛他：“你怎么说话呢左老师，不能因为你是大佐你说话就这么强硬啊。”
“你！”
老左和老吴相看两厌，本来好学生第一名在老左班里，所以开会什么的就老左就事事压老吴一头，老吴气的要命，但没办法。江喻休学回来，第一名又变成老吴班里的了，老吴扬眉吐气，别说多爽了。
发生了这茬子事，老左就得理不饶人，逮着个机会就阴阳怪气嘲讽老吴，把老吴气的一直想骂他个狗血喷头。但不行啊，他还得出面赔笑脸协调呢。这件事关乎着他的第一名和好朋友的儿子，他怎么着都得上心解决。
江喻察觉到俩人的争锋相对，不想让吴老师为难，出声道：“我今天是来看杜澄的，两位老师，我能单独和杜澄说说话吗？”
老吴老左都不想让他们俩单独待在一起，杜澄在病床上吓得要命，仿佛江喻会对他做点什么似的。万一出了点什么事，病房里也没有摄像头，江喻说都说不清楚。
“我就说几句话，老师可以待在门口，动静一大你们不就都听到了吗？我想好好道个歉，就我们两个人，可以吗？”
江喻语气诚恳，老左倒不好说什么了。叮嘱了杜澄有事就喊人，然后瞪了老吴一眼，一前一后出了病房。
江喻看着病房门被关紧，过去反锁，才将水果放在床头柜上，坐在老吴曾经坐过的地方。
“你不用再装了。”江喻平淡开口：“我都知道了。”
杜澄攥着被子，神情慢慢放松下来，看着被污蔑无法还口的omega，十分轻蔑：“你？”
江喻点点头道：“林起都告诉我了，他说你自己脑袋往墙上撞，自己摔下了楼梯。”
杜澄感到好笑，也笑了一声：“你说什么呢江喻同学？我真佩服你们两个人，一起把我害得这么惨，还装作没事人一样反咬我一口？”
“那你告诉我，林迪是谁？”
杜澄明显的呼吸停滞一下，过了好半天才呼吸顺畅，皮笑肉不笑的问面前的人：“你在说什么，我听不懂。”
江喻盯着杜澄，他慢慢开口，语气淡漠：“我搞不明白你的动机是什么，难道你看不惯我现在的生活，所以想方设法的拉我一起痛苦？”
杜澄紧咬着牙根，愤恨的看着面前装作无所谓的omega。
“你！你！你很好，你段位比我高得多。”
杜澄笑了：“凭什么你遭遇和我一样的事情还能全身而退，凭什么有人知道你的过往还能这么热烈的喜欢你为你出头，凭什么？？”
林起他，果然知道了。
江喻掐着自己的手心，不想露怯。
他平静开口，尽量不带一丝情绪避免面前的人看出破绽。
“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事的，但是你在我眼里，是个很可悲的人。”
“你把自己的悲痛转移到别人的身上，让别人像你一样自暴自弃怨天尤人你才会开心，你自私自利，是不会有人喜欢的。”
“你懂什么——”杜澄瞪着眼睛，眼泪从他圆睁的眼眶边缘滑落。
“我的痛苦，没人能了解。他们都带着有色眼镜看着我，我那么痛苦，想要有人来救我，没有人！没有人！”
“他还那么小，就没法来到世上，他被所有人厌恶，我留也留不住他！”
“我要让所有的人都跟我一样，充满痛苦的活下去，这只是个开始！永远不会结束！”
江喻猜测到那个名字背后的故事，也猜测到杜澄大概是因为这种事才变成现在这样，可那又怎么样呢？这不是杜澄伤害别人的理由。
门口的两个人听到大声哭喊的声音，赶紧想要推门进来，结果发现门被反锁了，俩人紧张的声音同时发问：
“江喻你没事吧？”
“杜澄你没事吧？”
病房内的俩人对视一眼，说了声没事，解释了几句，门口才安静下来。
杜澄经过这么一打断，情绪已经平稳，他擦了擦满脸的泪水，冲着江喻挑起了嘴角：“你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，事情发生的地方没有摄像头，你想替林起出头也没用。”
江喻怜悯的看着杜澄，他一字一句，缓慢开口：“我也曾经有你这么一段时光，我恨所有的人，恨不得全世界都毁灭。但我没有继续那样做，我有家人，我有朋友，我不能让他们看着我堕落而伤心。我振作起来，继续学业，等我有足够的能力后，将伤害我的人绳之以法，哪怕不是以伤害我的罪名获罪。我可以等，等到有结果那天，做过坏事的人，迟早会有报应的。”
“我的理想是当个医生，也许还会有像我一样的人存在，我想尽我所能的帮助他们，也帮助我自己。”
“你好好想想吧。”
江喻出病房的时候，杜澄还是呆愣着没有说话。江喻管不了那么多了，匆匆告别老吴，发现下起了雨。雨特别大，还打雷，只能在医院门口找个地方躲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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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往下听，江喻的血液凝固了。
“你是来为江喻出头的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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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喻听到结束，颤抖的手再次打开这条录音，再听了一遍。
一字不漏，句句入耳。
所以，林起手机里明明有能证明清白的录音，只因为内容对他有害，他就跑前跑后的到处去找证据，甚至有可能会失败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。
这算…什么啊。
江喻说不清楚现在什么感觉。
他想马上见到林起，在这倾盆大雨中，热烈的与他拥抱。
江喻的愿望并没有达成，因为他在回家路上，接到周野的电话——林起失踪了。
刚开始的时候周野电话来只是问林起有没有联系他，江喻很困惑的说没有，反问周野怎么回事。
周野吞吞吐吐的：“林起嘱咐我他不在的时候好好照顾你，就打电话问你有没有事。”
挂完电话，江喻打开手机，聊天界面显示俩人最后的联系还停留在中午讨论杜澄的时候。
现在晚上八点左右，放学只顾着找杜澄录音，也没注意到这么长时间林起一直没给他发消息。
是，周野今天的确在课间时分发了脾气，因为班里小声讨论林起被他听到了，这没什么，正常反应。谁能听到好兄弟被人恶意讨论会静的下心来？
可现在已经晚上了，周野也知道自己晚自习时间会在快餐厅打工，突然他打电话问林起，那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！
江喻心提到了嗓子眼，收了伞在路边一家便利店门口躲雨，重新拨通了周野的电话，劈头盖脸的问：
“你赶紧告诉我林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？”
周野也急得要命，周末不在他完全没了主心骨，多了个人好讨论事，然后一五一十的跟江喻说了，问了江喻的位置，然后吩咐司机开车来接他。
坐在车里，哪怕开了暖气，江喻也浑身冰凉。
周野看他嘴唇发紫满脸雨水，给他递了个毛巾，小心翼翼的斟酌话语：“你也别担心，周末给我打电话说林起着急回来，手机正好没电了提示关机，所以才给我打电话问林起有没有联系我。我没收到林起的电话，就想问问你联系你了没…”
周野很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。
在电话里语无伦次的告诉江喻，林起的飞机延迟起飞，他跟神经病一样钻进大雨里拦了辆出租车就跑了，周末追都没追上。当场就听到电话那头的江喻声音颤抖的继续问：“然后呢！”
现在见到江喻这幅样子，周野止不住的后悔。
万一林起那啥了…
呸！
周野继续安慰道：“江喻，你别担心，可能是林起他想早点回来，等不及坐飞机。b市离我们这出租车车程也就五六个小时，我们等等说不定就等到他了。我跟你说起哥命可大了，小时候他一个人在家，也是这么个雷雨天，他发烧发傻了到最后也挺过来了不是？”
周野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，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，苦哈哈的道歉：“对不起哈，我有点紧张说错了话，不过你真的不用担心，他吉人自有天相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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